这家礼品店好像是新开的，装修风格倒是不像平常逛的那些花花绿绿的，通店只用了黑白色：全部白色的墙，黑色的置物架，整个店的感觉就一个字——空，不像学校门口的礼品文具店，恨不得扎脚的地方都摆上商品。这家店给足了舒适的空间感，不拥挤，东西也绝对没有堆积的嫌疑，每一样商品都干净利落的摆放好，季小绿想这大概是强迫症患者的极致美吧。
“店还不错吧？”李婧看季小绿的表情就知道她应该还满意，“张丹推荐的，她之前说风格另类我还不相信，这么看来，所言不虚啊”，说完还故意作出一副老夫子摇头晃脑的样子。
是很好，季小绿站在最前边一排的置物架旁向外看去，整面墙都是落地玻璃，连玻璃上的“新年快乐”也是用白色的喷漆喷得花样，“看来不光是强迫症，可能还有洁癖”，她把心里对店主的想法直接在嘴上说出来了。
李婧当然不知道她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话是在说谁，追问了一句，季小绿笑着没谁，又赶紧央求她快点帮自己物色个合适的礼物，才算终止了刚那个话题。
“实在是无能为力”，李婧囫囵吞枣地把店里逛了一圈便开始嘟囔起来，季小绿笑她怎么还是这么没耐心。
其实她已经在一排陈列物前半天都没有挪过脚步了，李婧凑上去看后失望道：“不就是个笔记本吗，送这个有点太随意了吧”。
“你看”，说着季小绿翻开里面的每一页给她看，原来每一页都是一个地方，有当地的风土人情，还有空白格留作旅行日记。
“是有点意思，可以考虑”，李婧瞬间又推翻了自己刚才的言辞。
倒不是单纯因为这个笔记本的设计，只是季小绿觉得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旅行，每一个去过的地方，都值得拥有一点印迹。而这个笔记本，到时就会像翻开回忆的引子。
选定礼物后两人又在街上晃荡了半天，那时的小城还没有电影院，能够让她们打发时间的地方不是奶茶店就是小吃店，中午饭也是就近解决的。直到下午时季小绿才想到可以带李婧去“拾趣”坐坐，说不定她也会喜欢。
进门之前季小绿再三提醒不能大声说话，李婧这才没有对着这安静优雅的环境大肆夸赞一番，但是光拍照她差不多要用光了手机的电量。
一直到回去时李婧还在抱怨季小绿怎么没早带她来这里：“像我这种伪文艺青年，进去看书不行，拍拍照装一下还是没问题的嘛”，还故意学着电视里的人捏着嗓子说话。季小绿看着她搞笑的样子，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礼物给到陈曦手上的时候已经是初六开学时了。高三选手就是这样，高考结束之前永远不可能有痛快的假期。才开学的第一天，但所有人看起来都像完全没放过假一样，丝毫没有因过年而懈怠的影子，季小绿心想不会是复习生才这样吧，自己之前应届选手的时候好像也没这么拼命。
陈曦收到礼物的时候很激动，“过年忙死了，我们家亲戚太多了，每家坐一会加起来都要好几天，今年过年都没怎么出去玩，净顾着拜年了”，边说边把车子靠在腰上停住，然后又从肩上取下书包小心翼翼地把本子放进去。“你呢，都去哪里玩了”？弄完这些又转脸问季小绿，不知道她春节都有什么新鲜事发生。
“差不多吧，无非也是拜年这些的，只和李婧出去街上转过两次，没什么玩的”，季小绿回忆自己的假期，好像确实什么事情都没做，现在说起来哪怕一件称得上新鲜的事都没有。
“主要咱们这儿小地方，确实没什么玩的”，见季小绿不说话，陈曦又接着说：“不过等上了大学就好了，到时候就能远离爸妈，光明正大的去各地玩了”，说完一脸憧憬。
季小绿看着远一点那杆路灯，光的轮廓像一把撑开的伞，连风偶尔吹起的尘埃漂浮都看得见。她没什么憧憬，和去年不同，今年的紧张感早早地就堆积在心底了。
她没想到只是开学的第一天自己就变得这么压抑，但是看见教室里大家都埋头苦学的样子，她本来想放轻松一下的年头瞬间就收了回去。其实她很讨厌这种感觉，这感觉就像一个还没上场便已经崩溃了的小兵。
陈曦接下来又说了好多春节发生的事，包括班级里同学们刚见面都吹了哪些牛皮，可她只听见声音，内容一个字都没记住。
她好想找个地方嚎啕大哭一场，以期能释放憋了一天的压抑。但是她不能，总不能拉着陈曦在回家的路上痛哭流涕，那样路人会误会。
大脑混沌但好在腿是有记忆力的，一切都和之前一样，陈曦把她送到家门口，道别，然后看着她进去后才走。
院子里的灯还亮着，季小绿知道应该是父母在准备明天要搬去市场的蔬菜，打了声招呼她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