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你是误入人间的天使
苏语被电话吵醒，她迷迷瞪瞪地在枕头下面摸啊摸啊，好不容易把手机拿出来，她接通电话放在耳边，一边迷迷糊糊地说“喂！”一边想，这是谁啊？这么执着，这么大半天都不挂电话。也够讨厌的，现在才几点啊，天都还没亮呢。
“丫丫，原来你父母叫你丫丫。”
苏语的瞌睡马上醒了，一翻身坐起来，这个男人，上一次听见他的声音是四年前，“是你！”
“嗯，苏语，你好吗？”
“还好啦！”
“有没有长胖一点？”
苏语看看自己被太阳晒得黑黑的手臂，想着自己二十五公斤的大米随手一提就走，“现在挺壮的，黑大壮。”
“不是小白兔啦？”
苏语好像看见他在电话那头轻轻笑。
“不是啦，现在是高原狼。”苏语觉得丫丫现在就如同《冰与火之歌》里的二丫一样：犀利、强悍、坚硬，一个女人远离家人故土，独自在高原藏区生存，她就应该是一头高原狼。
“那就好。”
苏语听着他那面特别吵，哗哗哗的，听不出是风声还是水声，“你还好吧？”
“还好，听见你的声音真好。”
苏语不知该说什么，他们不是应该老死不相往来吗？
“有一句话，当初没来得及说，苏语，我想讲给你听：你是误入人间的天使。”
他说这些做什么，苏语有些不安，“你真的还好吗？”
“真的还好，我母亲不在了，女儿去上大学，我也可以插上翅膀飞了。”
苏语明白那是什么声音了，“你在虎跳峡，是吗？”
“嗯。”
“为情所困的女孩子最喜欢虎跳峡。”苏语重复着他当年的话。
听见他轻轻一笑，也重复她当年的话，“我没有为情所困，我只是来看看。”
“你不会跳下去的，你答应我。”
“我答应你，我不会跳下去，你放心。”
挂断电话，苏语非但没有放心，反而越来越担心，她重新回拨电话过去，那边是占线的忙音，然后电话关机，再也打不通。
“是的，我们就是一对出轨的贱人，Loser、渣男、渣女，你知道的，对吧？”苏语想起自己当年说的话。
“嗯！我还是传说中娶了美丽的孔雀女的忘恩负义的凤凰男，是永远离不开妈妈的妈宝男。”他这么回答她。
苏语想起他离开那天，给自己讲的他刚看的小说：一个姑娘大学毕业在一家大公司找到一个好工作，写字楼里高薪的优雅的工作。夜里，她去到一个很边远的城郊结合部，她在那里的一家小旅店里租了一间房，她在那里出卖她自己的身体。她开价很低，从不挑剔，哪怕是一个刚讨到一点点钱来的流浪汉她都接待，然后她回到自己城中心的高档公寓里。
那天，他们好像明天世界就要灰飞烟灭一样绝望，他断断续续地讲这个故事。故事讲到这里，他就走了，没有告诉她后面的结局。
那姑娘后来怎么样呢？
苏语推开窗，二楼露台上，那个在她的客栈里闭关写作的男孩在健身。也许，他看过这个小说。
听苏语讲完，男孩说：“没看过，怎么样？还能怎么样？这样的人设，那女孩只有死一条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