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为记忆中的镇川中学写点什么的念头,已萌生在我心里很久了。这是一个让我痛并快乐的地方。
第一次来镇中时,我斜挎着书包,从汽车上下来,学校的红旗便已遥遥在望,穿过一道破旧小巷子,竟然迷失了方向,向路人打听了方向,却来到学校早已废弃封锁的后门,门墙森然挺立,后来想起来这段故事,大概当时已经预示我在镇中的坎坷了。无奈只好转了180度的大弯,插入“杀猪巷”。“镇川中学”四个流金大字便赫然出现在眼前。
没有面试,也没有试讲,办公桌上放着已经安排好了的分工表:牛立轶,八年级四班班主任。在校长办公室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就正式上班了。不曾想过当时的同事是以什么样的眼光打量我:新来的老师,八年级四班的第四任班主任…期望?抑或是窃笑?当然这在后来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想来,这是一个需要超强度高密度武力镇压的班级,柔情早已不能感化他们风干的浪子心,他们是一群被边缘化了的学生,即便如此,也有许多学生在这种艰苦卓绝的环境中顽强奋斗,成绩也能位列前茅。然而大的局势仍然是混乱不堪,每天要为学生处理若干起“民事纠纷”,每天要处理若干起科任老师与学生的“师生纠纷”。每每听到老师们在看了一眼课程表之后,无奈地摊摊手:今天又有八四班的课了,我想他的今天心情定然不会再美丽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投到宿舍的时候,我揉着朦胧的睡眼:痛苦的一天又开始了,今天又会有多少事会发生呢?我不知道,但仍然要去面对,这是一种怎样的痛呵!
岁月流逝,人事代谢,这些事已经渐渐隐去,渐渐模糊,然而这里所遇到的人却愈发清晰了。
集体办公室里安排了十个左右的办公座,常在者往往五六人,我对面小伙是个篮球狂,沮丧的神情挂满忧郁的脸,很少见他展露笑颜,哪怕是一点点的正常表情他都吝啬得不给你,然而生活中他是极其慷慨仗义的,闲暇时骑上小电驴呼啸而出,回来时或雪糕或酸奶或快件,满满当当的,他被称为镇中的快递员。倘若你真想一睹他的笑容那只能去篮球场了。
我背后坐的是正东,瘦削的脸上满是大智大慧者的平静,然而动情处也会神情悲愤,世代医家的他极好修身,既在精神上去平衡内心与世俗的差距,也在身体上调试自身与天地元素的比例,使它们合理搭配。
特别要感谢的是王银,嫣然一笑中迷离的眼睛里流出汩汩善意,言语不高,格调不凡。政治专业的她被分配在语文组,我常以考试为由将本该属于我的任务推给她,如此几次后她有些不耐烦了,很洒脱地将我拒绝,然而事后总会来找我:牛,我想好了,还是我来做吧!
田坐在我的斜背后,大姐姐的身份撒小女人的娇,惹人怜爱,圆润的脸面生的格外标志。这个八年级四班的第三任班主任,当初应该是何等的感激我,是我的到来让她脱离苦海,如今她已远走高飞,是不是进入另一个苦海我就不得而知了,但她的婚姻想来是十分幸福的。
我总是不能安分的,和其他办公室的人也来往甚密。
薛莲是个极有意思的人,少女的情怀中隐隐透着汉子的气质,一髻长发高高挽起,颇有侠者风范,性情爽直,不加造作,桌球,篮球都已修炼到极高的程度,乒乓球却不咋的,我曾陪练若干次,长进不多,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青青与西米总是形影不离。青青,这个延大才女,博览群书,气质绝佳,体态轻盈,宛若惊鸿一瞥,发起嗲来也实在让人招架不住。西米,忘记了这个名字的由来,善良的人呐,即便是发起狠来也藏不住内心的善良。
马强,个子不高,体质精悍,镇中足球队的传奇,带领镇中女足闯出了榆林。八年级四班的第二任班主任,据说,他在任的时候,班级风气为之一变,公开课上一只健身舞跳得人如痴如醉,他以实际行动告诉我们:体育生也有大智慧。
康艳南,宽大的身材,俊秀的字体,圆柔的外表,耿直的内心,地理专业的他人文历史,天文地理无所不通无所不晓,令我这个中文专业的也为之汗颜。
韩生银,这个憨厚朴实的汉子此时此刻是不是推着车,带孩子晒太阳呢?
最让我无法去言表竟是刘焕娥,我不知道我是带着怎样的情感去写这个人,我想更多的应该是感谢。爱笑的嘴上露出小虎牙,爽朗的性格不去刻意掩藏内心的爱恨,果真是有王熙凤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风范。既为我的面试操碎了心,也为我的终身大事呕尽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