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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一只知更鸟》:当你还未开始就已知道自己会输,可你依然要去做

来源:哗拓教育

一、不断回响的声音

脑海里时常冒出《杀死一只知更鸟》中律师阿蒂克斯对他孩子说的这段话:我想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勇敢,而不要错误地认为一个人手持猎枪就是勇敢。勇敢是:当你还未开始就已知道自己会输,可你依然要去做,而且无论如何都要把它坚持到底。你很少能赢,但有时也会。杜博斯太太赢了,那她那仅仅九十八磅重的身躯。按照她的观点,她死的无怨无悔,不欠任何人,也不依赖任何东西。她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

(杜博斯太太是个因用吗啡止痛而染上吗啡瘾的病重老太太,她坚决要在死前戒掉毒瘾,毒瘾来时她口吐白沫、形容难看,但还是坚持不用吗啡减少痛苦,一直坚持到她死去为止,做到了她说的在死前戒掉吗啡瘾。)

美国作家的书看的不多,其中,玛格丽特·米歇尔的《飘》和哈珀·李的《杀死一只知更鸟》(巧的是这两本书的作者都是女性)让我印象深刻。

《杀死一只知更鸟》以6岁孩童斯库特的视角讲述了南方小镇梅科姆上的一桩“强奸”案件的审判,主人公阿蒂克斯是一位兼具法律才能和公正之心的律师,也是本镇地道的白人望族出生,他不顾小镇白人社会的偏见反对,竭力为无罪的黑人被告人汤姆辩护,最终,明摆着的事实和证据还是被无形的种族偏见打败,慰籍的是有一小部分人是认同阿蒂克斯对司法公平的坚持的,年幼的孩子们受此影响得到了的认知。

不少读者评论自己年少时是受此书启发立志投身法律,我是上大学之后读的这本书,很难说我若是大学之前就看到了这本书会不会改行学法律XD。

二、大人和小孩的小镇故事

故事有两条线索,明线是律师阿蒂克斯为被告“强奸”的黑人汤姆辩护,暗线是阿蒂克斯两个年幼儿女(男孩吉姆10岁、女孩斯库拉6岁)的日常玩耍,他们对“怪人”拉德利由好奇害怕到信任感激的认知转变。

被告人汤姆、黑人,25岁,已婚有三娃,家住黑人聚居区,职业是农场采摘工,为人淳朴友善。原告马耶拉,白人,19.5岁,无母有一酒鬼父亲和7个弟妹,住在邻近黑人区和垃圾场附近,全家小孩不上学达人不工作,经济危机繁荣年代都靠吃救济过活。

马耶拉控告汤姆强奸自己,在马耶拉与其父证词漏洞百出且没有强奸证据的情况下,由镇上保守白人组成的陪审团仍然判决汤姆有罪,求得公正无望的汤姆在监狱逃跑时被击毙,马耶拉品德败坏的父亲仍不断辱骂威胁汤姆妻子和律师阿蒂克斯,甚至试图在夜晚的路上秘密杀死阿蒂克斯的两个年幼的孩子,所幸孩子被“怪人”拉德利救获。

阿蒂克斯的两个童真无邪的孩子斯库特和吉姆,多次带着好奇心恶作剧接近“怪人”拉德利,同时因父亲为黑人辩护全家人遭到白人邻居和亲戚的不理解。心存偏见的保守白人,把不出门的拉德利假象为“怪人”宣扬,鄙视和黑人自由结合的白人,辱骂为黑人辩护的律师,案件结束后小镇恢复平静,只是“怪人”拉德利成了孩子们的朋友,有一部分白人可以公正的对待黑人。

三、精彩的庭辩

作者对全书高潮法庭审判进行了白描式描写,逐一叙述了阿蒂克斯对原告证人、原告父亲、原告、被告,原告律师对被告的提问。由于作者本人学法律出身,有关法庭辩论的描写兼具攻击力和有思辩力。

阿蒂克斯通过法庭提问还原了以下事实和原告证词漏洞。

原告一家属于粗鄙无赖、不思进取的下层白人,这是镇上居民先前就知道的事实,但他们在法庭依然不改作风,视礼仪尊重为无物,包括诚实和教养。

马耶拉和证人说她被打了右脸和掐脖子,而实际上被告汤姆左手残疾根本无法打马耶拉右脸,马耶拉的左撇子父亲才是真正打了她的人。

马耶拉说自己被汤姆强奸发出呼救,父亲回家听到呼救赶走汤姆,实际上马耶拉当天为勾引汤姆特意支走弟妹们,她亲吻汤姆被其父亲回家撞见,汤姆本人被白人女人亲吻吓得逃跑。

马耶拉说自己是第一次叫汤姆到院子里帮自己干活,实际上汤姆曾多次未收费用帮马耶拉干活,因为他觉得马耶拉很可怜,“她家里看起来没有人帮她”。

阿蒂克斯很清楚即使证据摆在眼前法院也不一定就公正判决,一个白人女孩勾引亲吻一个黑人青年,一个黑人竟然觉得一个白人可怜(虽然是事实),这是白人绝对不能接受的。

但阿蒂克斯还是要做最后争取,他说:“可是,在这个国家里,有一种方式能够让一切人生来平等——有一种人类社会机构可以让乞丐平等与洛克菲勒,让蠢人平等与爱因斯坦,让无知的人平等于任何大学的校长。这种机构,先生们,就是法庭。它可以是美国联邦最高法庭,也可以是最基层的地方治安法庭,也可以是你们现在服务的贵法庭。就像任何社会机构一样,我们的法庭也有它的缺陷,但在这个国家中,我们的法庭就是伟大的平等主义者。在我们的法庭中,一切人生来就是平等的。”

四、看会写的人如何写作

明暗两线

这是本书结构上的最精妙之处,单一的法律故事线容易让叙述非黑即白,单方面正义慨慨,暗线内容对主线做了背景补充,主线的主题出来时也不那么生硬。

借景喻人

“梅科姆是个老镇,不过在我最初的记忆里,它是个死气沉沉的老镇。下雨天街道便成了红泥滩;野草长在人行道上,广场中央的县政府楼摇摇欲坠。不知为什么,那时候的天气好像更热些:黑狗仔夏日里煎熬着;广场上闷热的橡树荫下,套在大车上的瘦骨嶙峋的骡子在驱赶苍蝇。男人们挺括的衣领不到上午九点钟就耷拉下来了。女士们中午洗一次澡,下午三点钟睡完午觉再洗一次,等待夜幕降临时,他们个个汗湿甜腻,像撒了一层痱子粉当糖霜的软蛋糕。”

“那时候的人们行动迟缓。他们慢悠悠的穿过广场,在周围的店铺里晃进晃出,在随便什么事情上消磨时光。那时候一天二十四小时,可是好像更长些。人们不需要急着赶路,因为没有地方可去,没有东西可买,而且也没有钱去买,梅科姆县之外也没有什么可看的。对某些人来说,那是个盲目乐观的时代:梅科姆县的人刚刚被告知:除了恐惧本身没有什么可恐惧的。”

湿热的环境、长长的白日,了无生气的景物,行动迟缓的居民,开篇的环境描写暗示了小镇居民守旧、漫无目的、无所事事的特点。

有序铺垫

本书整个前半部分都在叙述与案件无关的内容,“怪人”杰拉德一家、爱传播八卦的斯蒂芬妮小姐、病重的老太太杜博斯,邻居家发疯的狗。作者前半部分就通过神枪手爸爸阿蒂克斯收服疯狗,引出关于勇敢的阐述,暗示了阿蒂克斯的坚持和案件最终会输掉的结果,铺垫让后续的事件吻合情理。

五、种族在明,人性在暗

传统的种族题材书籍容易端着一肚子苦大仇深、黑白人种脸谱化,主题情节是一股脑叙述出来了,但就是直通通地不够回味。

哈珀·李的拔群之处在于她不是在非黑即白一板一眼的控诉民众的种族歧视,而是从更广泛种族平等、司法公正、人性偏见视角来思考问题。种族歧视只是表层的爆发点,背后的司法不公和人性偏见具有更广泛的现实意义。

汤姆因为是黑人遭到罔顾证据的不公平判决,白人拉德利因为常年不出门被碎嘴的邻居称为“怪人”和传播子虚乌有的负面传闻。问题的关键在于平等的看待每一个人,不无端猜疑揣测他人,独立思考坚持践行心中的信念。

就如阿蒂克斯所说:你们都知道真相,真相就是:有些黑人撒谎,有些黑人不道德,有些黑人在女人面前不规矩——不管是黑人女人还是白种女人。但是这种真相适用于人类所有的种族,而不仅仅是某个特殊的种族。在这个法庭里的人,没有人没撒过谎,没有人没做过不道德的事,没有一个男人看女人时从来不带欲望。

ps:书中的阿蒂克斯称得上是理想爸爸(当然也包括律师、公民)的典范。

pps:同名黑白电影《杀死一只知更鸟》,老牌绅士男神格里高利·派克主演,自评4星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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