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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在起舞,恶很妖娆|东野笔下毛骨悚然的涌动

来源:哗拓教育

昨天写《解忧杂货店》的书评时提到《白夜行》让东野成为我最喜欢的作家之一,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地说了下去,写了五六行才发现离题了,只能删掉重新来。

总有那么几本书,你想起来就会一个劲地讲个不停,对我来说,余华的《活着》算是一本,《白夜行》也算是一本。

我一定要写。

看《白夜行》的那段时间,心情颇暴躁,看不进书,直到看亮司的一番话,才突然被吸引。

那是亮司想让国中同学陪他一起制作伪信用卡时的说辞:“捡别人丢的东西不还,跟偷别人随意放置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区别。有错的难道不是把装了钱的包随便放的人吗?这个社会上,让别人有机可乘的人注定要吃亏。”

后一句话听起来没什么不对,近来年网上流行的说辞无非就是反鸡汤文学,告诉人们社会都是弱肉强食的,多么现实,和亮司的话别无二致。但偏偏你觉得道理没错的时候,不会觉得亮司没错,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是长了一张坏人脸,说的任何正确道理都是诡辩。

东野的高明手段在于,亮司和雪穗在小说叙述的正面下从来没有过一次交集。

从国中时期的女生在放学路上被猥亵开始,小说字里行间都在透露这些犯罪与亮司雪穗肯定脱不了干系,这个作家在让所有人对真相一清二楚时却又悬念迭起,他在赤裸裸地对所有读者说:“除此之外,你猜不到更多东西了。”

确实,直到最后在刑警的追查下事实袒露前,我都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也不知道他们的原因,我只能恨恨地说:“反正我知道是这两个人在捣鬼!”真是又没底气又丢脸。

书中不止一次提到亮司和雪穗就像是共生关系,他们只有对方。但是我觉得这种关系更像是光与影。随着时间的推进,雪穗走得越来越远,越来越高,越来越光鲜亮丽,厉害到我虽然不喜这个角色但却不得不佩服她的心机和谋略。

另一边,亮司却走得越来越低,越来越暗,越来越不择手段,东野的文字想来能给人很强的代入感,我把他创造的世界视为现实,但是却因为亮司犯下的越来越重的罪行而心惊肉跳,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这只是小说。

我心心念念的原因和目的到最后才缓缓揭开,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雪穗喜欢用强奸来收服或者破坏一个人,我也知道了为什么亮司会为雪穗付出这么多,我知道了他们是怎样认识的,怎样相知相识相熟,怎样接连堕入黑暗,怎样成为对方黑夜中的太阳。

真相,真的是残忍到我不忍心看下去。

亮司和雪穗做的事情是无法饶恕的,他们很悲惨很痛苦,却不能因此让那么多无辜的人赔罪,人都是自私的,甚至自私到我不能原谅他们的行为却能理解他们。我无法想象亮司和雪穗的人生。

坐在阁楼上的亮司有时候也会下楼看看电视,耳边的声音是母亲和不是父亲的男子缠绵之音;躺在废弃大楼里的雪穗纤细的手指都要在水泥地上滑出血来,身上耸动的是年龄足以当她爸爸的男人,而她能依靠的母亲却在六叠半的公寓里数卖她换来的钱,一边盘算着能活下去多久。

亮司和雪穗交集,雪穗給亮司看她最喜欢的《飘》,想象着成为里面人物那般自由独立神采飞扬的女性,而亮司給雪穗剪纸,灵巧的剪刀刻画出他们未来光明的样子。画面一转,爬出通风管道的亮司看到自己的父亲覆盖在雪穗赤裸的身体上,那把剪出了未来的剪刀插进了父亲的心脏。

小说中亮司好像一直在为雪穗付出,但是我总觉得,从亮司杀死了父亲的那一秒开始,雪穗的生命就完全依附在了亮司的身上,她总是喜欢用强奸来让不喜欢她反对她的人屈服,因为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在那种情况下站出来解救她的人,足以让她俯首称臣。

她了解,所以利用。

东野圭吾的小说总是坚持不懈地追求着恶,有《红手指》中少年杀了人父母却让得了痴呆的奶奶顶罪的恶,也有亮司和雪穗不择手段达到目的的恶,无论是粗鲁又丑陋的恶,还是精致又严肃的恶,赤裸裸光明正大,甚至让你产生这是善的错觉。

在他的笔下,恶就像是一位位美人,美人蛇蝎,美人也倾城。

读者们看完这本书问的最多的两个问题无非是“雪穗真的爱过亮司吗?”“亮司真的爱过雪穗吗?”

我无法说这是爱,因为这看上去像是比爱还要牢固还要深沉的东西,但我也无法否认这是爱。

亮司死在了那把曾经杀死他父亲的剪刀下,曾经为了拯救雪穗,他杀死了父亲,如今为了拯救雪穗,他又杀死了自己。如果这都不是爱的话,那我想象不到什么才是。

雪穗是那么善于伪装的人,她出身于龌龊,但书中却着重笔墨在她的高贵优雅魅力无边上,这样的她在看到死去的亮司时只能面无表情地否认她和亮司交集的一切,面目表情地走上楼梯去,像一个幽灵,因为她没法再做到更好。

亮司说他想在白天走路,而雪穗也说她从来没有生活在太阳底下过,他们能抛弃太阳活下来,是因为他们找到了能代替太阳的光,只是无论怎么把这光当成是太阳,把黑夜当成是白天,他们的结局在刚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了。

失去了亮司的雪穗,就像瞎了,我想象不到她还能怎么走下去。这应该是爱吧,应该是,肯定是。

《白夜行》有让人读无数遍的魅力,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写下一句,我重新看白夜行,从开头开始看,看到雪穗的母亲去世的那一段我却悚然一惊,一股巨大的恐惧让我浑身发冷,像是被真相死死攥住了心脏。

雪穗去找物业的时候,她知道母亲正在门的另一头慢慢死去,她说她没有带钥匙。

从田川不动产的店面走到吉田公寓大约需要十分钟。田川敏夫看到西本雪穗苗条的背影走在草草铺设的小巷里。雪穗没有背小学生书包,只是提着红色塑料制手提书包。

每动一下,她身上便传出叮当作响的身影。田川对于那是什么铃铛感到好奇,用心去看,但从外表看不出来。

那之后,等到雪穗上大学之前,她和补习老师讲母亲的去世,因为自己忘带钥匙而后悔痛苦。

“那时候我要是带了钥匙就好了。那我就不用去找物业,就可以早点发现了。”

“运气真是不好啊。”

“所以,我现在一定会把家里的钥匙带在身上。看,就像这样。”雪穗站起来,从挂在衣架上的制服的口袋里拿出钥匙给正晴看。

“好旧的钥匙圈啊。”正晴说。

“是啊,这个,那时候也串了家里的钥匙。可是偏偏就在那一天,我放在家里忘了带。”说着,她把钥匙放回口袋。

钥匙上的小铃铛放出了叮当的声音。

毛骨悚然,我是真的被吓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死死缩紧了脖子。

我没有再看下去,我也不想再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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