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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南桥北

来源:哗拓教育

     我出生在桥的南岸,却在北岸长大,所以我懂得桥南的纯朴与桥北的精明。往返于两岸,就像看一出戏剧,上演着两岸人的柴火人生。

1.

  “我们家以前啊,有好几条大船呐,运沙子,运石子,顺着大运河往东走,往西走,有时候出去一趟没准儿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我和你奶奶呀,还是通过船这一媒人认识的呢,”夕阳的余晖好似雨露滋润大地般洒在了爷爷衰老的脸庞上,映得每一条皱纹都泛着光,尤其是嘴边的纹路,越发深刻,可能那里深藏着他暖心的回忆吧,“当年啊,还没有这座大桥呢,这桥是多会儿盖的来着?唉,时间太长想不起来了啊,那时候想去对岸就得坐船,这船还不是随时都有的,它都有固定的时间点,是往北岸去,还是回南岸。那天晚上,我还以为没人了就跳河里洗澡,看河岸有一人影,走来走去,足有半个时辰,游近了一看,哟,还是一大姑娘呢,虽然是晚上,但面目还是能看得清楚,当时你爷爷我吧,就跟那头一次进城的乡巴佬似的,就想着去找这姑娘,看哪都新奇,尤其是你奶奶那一头大辫子,就跟那麻绳似的,又粗又长,用红头绳一扎放在胸前,别提那个俊哟。我就偷偷地上了岸,问你奶奶咋回事,倒是你奶奶给我吓了一跳,哈哈,就跟那偷食的老鼠被老花猫逮个正着,整个脸都皱一块儿去了。哈哈。我这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你奶奶到这边来探亲,误了开船时间,我一听,嘿,这不是老天爷眷顾我嘛,就麻溜的偷了你太祖的船钥匙送你奶奶过河,中间还多绕了几圈。自从那以后啊,我整天在那码头晃悠,就盼着能再见到你奶奶。其实我感觉你奶奶心里还是有我的,要不然哪能三天两头往亲戚家跑哇。唉,现在就剩下我糟老头一个人喽。”爷爷慢慢合上了眼睛,啪嗒啪嗒的吸着手里的旱烟,吸一口吐一口,吸一口吐一口,烟杆上的烟袋左晃右晃,身下的竹藤椅也前晃右晃,像是摇出了时间的声音,吱吱,吱吱…我起身将爷爷身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掖在他的脖子跟,一抬眼竟看到了眼缝间漫出了一到水晕,透亮,泛着思念的光泽。我抬头看了看天,只有飞机留下的痕迹,在一点点的消散。一抹残阳有气无力地挂在西天,似干枯的老树般失去了水分。脚下的老猫突然‘喵呜’一声,舒了个懒身,跳上屋顶,又消失在墙头。

  2.

     你如果在街上看到我跟一个西装革履,面目严肃,带着半黑框眼镜,皮鞋亮得反光的男人在一块儿,而且我还一副夹着大尾巴狼的怂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边小跑着时,别乱猜,那肯定是我爸,如假包换。他这一不近人情的性子恐怕还是在上学的时候养成的。

     我爸在家排行老六,人称韦老六。话说韦老六小时候,掏鸟窝,把死蛇装身上吓唬女同学,什么事讨人厌,他就干什么。用现在流行的甄嬛体说,那就是真真坏到骨子里去了。可自从到了高中,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那时候,我爷爷家算是落魄了,家里的船啊钱啊都被我爸那几个哥哥败坏光了,后来导致我爸连上大学的钱都拿不出,这是后话了。桥南比较落后,没有高中,所以只能去桥北上。我爸就骑这个破洋车,咣当咣当的,每星期回家一次,幸亏那时已修了大桥,从桥北骑去桥南,带上一星期的煎饼咸菜,再咣当咣当的从桥南骑到桥北,那车破的感觉随时都有可能散板,骑着骑着发觉就剩一个车把的感觉,可我爸就硬生生的骑了三年高中,毕了业工作了也还骑着。上边说过了,我爸没上大学,没钱上,他心气儿又高,不愿接受别人的馈赠,高中毕业就留在城北工作,回城南的次数就少了许多。后来娶了我妈,买了房,就算在城北定居了。

 3.

     路灯氤氲,泛出凄冷的味道,衬得桥北霓虹越发刺眼,又显得桥南昏暗无比。身边的车呼啸过去,又呼啸而来,往北去,或往南来。汽车的大灯如针般扎进我的瞳孔,刺破眼中的映像,竟一时分不清桥南与桥北…

桥南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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